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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章 进退失据  (第2/2页)
卢杞一路心事重重,回到自己府上招来心腹密语了一番,叫他赶紧去洛阳,拦住郑叔则不要下手。    如果晚了一步……    卢杞比了一个刀砍手势:“郑叔则,总会有仇家的。”    他被仇家灭了全家,乱刀砍死,沈青折不过是借住的时间不大巧,不幸被牵连而已。    这些都跟他卢杞没有任何关系。    “记住,沈青折的头一定要带回来。”    李希烈阴着脸:“你去汝州跟李克诚说,要么他提着沈青折的头来,要么提着自己的头来!”    “都统,”周晃犹豫了很久,“人怎么提着自己的头来。”    “滚蛋!”    沈青折赶到了彭婆郊野新立起的大营,一片来往忙碌之相,空气里都隐隐弥漫着战场上的血腥味。    他被时旭东扶下马,听见背后有人唤了一声:“沈郎?”    沈青折回头,看见一个面目普通的将士,跛着脚往他这里走。    有些面熟。    “沈郎,时都头,”对方叉手一礼,“三年前于剑门关见过。”    沈青折看了眼他胳膊上的蓝色布条:“邠宁?你是叫……陈介然?”    曲环那次援兵之中就有邠宁兵,这次征召之中也有邠宁兵。    “沈郎竟还记得,”陈介然一时怔然,正色道,“邠宁行军司马,陈介然。”    “自然记得,当时你躺在担架上,也要喝庆功酒。”    “是,”陈介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见沈青折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腿,解释道,“这条腿是那时被山石砸的。好在沈郎营中大夫妙手回春,让某保住了腿,只是稍微有一点跛,不碍事。”    沈青折想起剑门关那一役,动用了火药,山石崩裂,造成了大量非战斗性减员。    一方面可以说是以最小代价结束了剑门关战役。    另一方面……面前就活生生站着一个“代价”之一。    如果有选择,谁会愿意去当被牺牲的“代价”?    他有时候会想,将火药投入到战争之中,是不是做错了,将本就滑向深渊的历史又往更深处推了一把。    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,陈介然忙说出了叫住他们的缘由。    “某是想提醒沈郎,这个时刻还是不要去大营见哥舒将军,或者换身衣服再去,”陈介然苦笑,“免得触霉头。”    “什么叫触霉头?”    “某之前不知哥舒将军行事风格,也曾冒然报告军情。但是被打了出来,说是……这个时候,哥舒将军不能见着蓝色。”    沈青折看了看自己身上深蓝色圆领袍,愈发茫然。    而且什么叫冒然报告军情?不冒然能行吗?    陈介然怕他不信,连忙喊住了路过一人:“阿宝,你来,上次你是怎么被打的,都说说。”    陈宝攥着一根断了的杆子过来,似乎有些近视,挨得很近了才认出来:“沈郎!”    他欢天喜地,企图拉沈青折,被时旭东隔开。陈宝眯起眼看清楚人,更激动了:“哎呀,时都头!是我呀,阿宝,每次添药都会炸的那个阿宝,火器队,想起来了没?”    时旭东不是太愿意想起。    说起火器队,沈青折更糊涂了:“所以带了火器队?我怎么不知道?”    虽然很多事他都没管,也没插手哥舒曜营里的具体事务。但带了多少队伍、分别来自哪里,都是什么类型部队他还是知道的。    难道哥舒曜是想悄悄用火药,惊艳所有人?    “带了,但是打散编入了各营。”    把炮兵解散编入步兵营……沈青折觉得哥舒曜可能有自己的考虑。    但是下一秒,陈介然就苦笑着说:    “哥舒将军说他命里犯火。”    沈青折:“?”    “最好是不要见火,火药就更不能带了。”    沈青折:“……”臭脸猫这都什么怪癖啊。    他看了眼陈宝手里的杆子:“这是旗杆?”    “是,”陈宝有些低落下去,“这位兄弟……是被哥舒将军挑下马的,哥舒将军营里的老兵说……说是因为旗杆被射断了,不吉利。之前他耶耶的旗杆断了,就打了败仗。”    沈青折捂住了自己的额头。    这都什么啊。    “我去会会他,”沈青折连气都气不动了,折身往主帐走。    “沈郎,”陈介然忙拦他,“衣服还是换一下。”    “我是他的上级,还敢把我打出去不成?”    但是到了营门口,守着的将士拦住了他,给出了一个让沈青折头晕目眩的理由——    今天日子不好,谁的面都不见。    沈青折张了张嘴,沉默了半天,抓住时旭东胳膊勉强稳住身形:“我想吸氧。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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