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玉录_100谢宴虽简恩威并投诚有因虚实探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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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100谢宴虽简恩威并投诚有因虚实探 (第1/4页)

    民国二十二年,4月。

    北平的春意已然浓稠,什锦花园内的海棠却似忘了时节,枝头残花未尽,新绿怯怯,衬得偌大的府邸愈发沉寂。距离玉帅吴佩孚遽然长逝,已逾半载,热孝期虽过,但那份沉重的悲恸已深深浸入这座宅院的每一寸砖石、每一片檐瓦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暮色渐合,将庭院里的光影拉得斜长。砺锋堂的书房内,炭火早已撤去,换上了微凉的穿堂风,却吹不散那股子墨香与硝烟混合的、属于吴道时的独特气息。

    陈旻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,低声道:“处座,顾先生到了。”

    吴道时正临窗而立,望着窗外那株半枯半荣的海棠,闻言缓缓转身。他已褪去了重孝的惨白孝服,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杭纺长衫,外罩一件玄色缎面马甲,较之丧期中的悲恸,更多了几分执掌权柄后的冷峻与沉肃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,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“请到书房。吩咐小厨房,可以上菜了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稳定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陈旻领命,犹豫一瞬,又问,“是否要请小姐…”

    “不必。”吴道时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令仪不宜见外客。待宴后,若有机会,你引顾先生从西侧回廊离开,或可…远远一瞥即可。”

    他安排得极其周密,既全了礼数,不让顾兰因觉得被轻慢,更牢牢护住了吴灼,不让她卷入这危险的漩涡中心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什锦花园外围几条不起眼的胡同里,几组看似寻常的路人或小贩,目光却如同猎鹰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。陈旻早已布下天罗地网,确保这场秘宴绝无被窥探或打扰之虞。然而,吴道时深知,在这北平的暗面世界里,绝对的秘密几乎不存在。他选择在宅邸内宴客本身,就是一种姿态。他就是要让某些人,尤其是那些刚刚遭受重创、如同惊弓之鸟的日方残余势力,隐约察觉到——他吴道时,正在整合新的力量,拥有更高层级的信息渠道,并且,毫无惧色。这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、心理上的威慑。

    片刻,陈旻引着顾兰因步入书房。

    顾兰因今日仍是一身素色,月白杭绸旗袍,外罩一件浅灰开司米薄绒线衫,形容清减,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比上次见面时稳定了许多,只是那稳定之下,依旧藏着一丝难以尽褪的惊悸与疲惫。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锦盒。

    “吴处长。”她微微颔首,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,却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平静。

    “顾先生,请坐。”吴道时抬手示意书房中央那张花梨木嵌螺钿的八仙桌旁。桌上已布好了杯箸,并非正式宴客的圆台面,而是更适合三四人的小桌,显得随意而亲近,却又因处在书房重地,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郑重。

    “寒舍简陋,又在孝期,只能备些家常便饭,聊表谢意,还望顾先生勿嫌简慢。”吴道时说着,亲自执起桌上的紫砂茶壶,为顾兰因斟了一杯热茶。动作从容优雅,透着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,但每一个眼神、每一次指尖的起落,都仿佛带着精准的刻度,毫无冗余的热情,只有冷静的审视。

    “吴处长太客气了。”顾兰因双手接过茶盏,指尖微凉,“本是分内…冒昧前来,已是打扰。”

    “顾先生三番五次,于危难中示警,助吴某与舍妹脱困,此乃活命之恩,何谈打扰?”吴道时在她对面坐下,目光落在她脸上,“若非顾先生消息及时,吴某此刻恐已不能在此奉茶了。”

    话语是感激,语气却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。这便是开始了。杯觥未举,机锋已现。

    这时,两名穿着干净布衫的小厮低着头,端着食盒进来,悄无声息地布菜。果然是精致的家常菜:一碟清炒虾仁,虾仁晶莹剔透;一碟火腿煨冬笋,虽是春季,用的却是去岁存下的上好笋干,汤汁醇厚;一碟鸡油豌豆苗,嫩绿可喜;一碟干炸小黄鱼,火候恰到好处,金黄酥脆;另有一钵蟹粉狮子头,清汤见底,肉嫩汤鲜。没有山珍海味,却样样考究,可见主人家的底蕴与用心,也符合守孝之家的素净格调。

    “顾先生请用,不必拘礼。”吴道时拿起公筷,自然地先为顾兰因布了一箸虾仁,又夹了一块狮子头,放入她面前那只细腻的白瓷碟中。他做这一切时,目光并未刻意紧盯,但顾兰因却能感觉到,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,甚至一次呼吸的凝滞,都可能落在他眼角的余光的算计里。

    “吴处长…”顾兰因看着碟中菜肴,并未动筷,而是轻轻将手边的锦盒推了过去,“初次登门,略备薄礼,不成敬意。是家父早年收藏的一方古墨,听闻处长雅好书法,或可用来磨墨抄经,聊寄哀思。”

    这份礼物送得极巧。投其所好,又切合时宜,价值不菲却又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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